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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昨天嗨的晚今天發的晚了一點點~肥章哦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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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盯著畫枝“你再去藥鋪替我抓服藥。”

“藥?小姐,您是哪不適?”

“這藥不是用來治病的。”陳婉音挑眉,“這藥是能讓我們進奉國侯府的良方。切記莫讓人發現了!”她眼神淩厲,盯得畫枝顫嗦的點頭。

三人衣衫襤褸蹣跚在黃土地上,面色蠟黃,唇間泛白,一層層死皮浮在嘴邊,一看就知許久沒有喝水進食。

“娘,還有走多久才到京城?”蜷縮在地上的瘦弱女孩,虛弱的開口,她實在走不動了,從家中徒步上京兩月餘,身上的盤纏早已耗光,荒郊野嶺的已有兩天滴水未進。

為首的花白頭發婦人,嘬了口痰吐在地上。“你這個懶婆娘還不快起來,再不趕路,我們一家都要餓死在路上!等前面有了村落我們討點飯食,挨挨總能到京城。”

旁邊的高個兒青年給女孩兒搭了把手,扶她起來。“小月若是累了,趴在哥哥的背上,我背你一程。”女兒作勢要爬上去,被婦人一把揪下。“作死是吧你,你哥哥是讀書人能背的動你?等到了京城你哥哥見著貴人,就能變成鳳凰啦。你現在讓他背,累死了怎麽辦!你去讀書考功名?”

“哼,眼裏只有哥哥!”女孩小聲抱怨被婦人聽見提起耳朵就是一耳光,青年來不及阻止只能拖著母親往前走。“省著點力氣,離京城還遠著呢。”青年心中也沒底,這次家鄉遭災,他們一家上京求助故人,也不知那人是否還記得。

三人又緩緩的塌上路途,除開最後的女孩兒壓抑的哭聲一切與剛剛並無兩樣。只是他們不知,京城會因他們的到來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作者有話要說: 在劉香蕓眼中舅舅就是頂級愛豆啊,小迷妹心心眼哈哈哈。

然後馬上要出來一個重要人物,大家闊以猜猜看哦~

☆、心思

二奶奶派人通報時, 秦蓁正在和劉香蕓作畫。

自從劉香蕓知道宋晁就是妙手丹青後, 時常來秦蓁這坐坐。帶些自個兒的畫來,和秦蓁討教一番, 雖無法直接受宋先生的指點,但能和他閉門弟子切磋一下也是好的不是?

今日她帶來的是一面畫扇,鯉魚戲蓮。秦蓁覺著劉香蕓也是有天賦的,一尾錦鯉只用墨色勾勒,深深淺淺暈染開來, 看著是簡單的黑白,卻總覺著這尾魚兒下一秒便會躍然於扇面,甩出一圈水漬。

若真有不足,便是筆觸不夠細膩,線條頗為猶豫,多了份拖沓。“蓁兒,你看如何?”劉香蕓紅著臉,細聲細氣的問道。

不想讓劉香蕓失了信心, 秦蓁自然要往好的說。“筆趣盎然,十分可心。”果然劉香蕓聽了,喜不勝收,嘴角的笑意也漸漸擴大。

“蓁兒這兒原是來了貴客 ,我若早些知道就換個時間再來。”二奶奶受秋詩的指引,笑盈盈的進來,見屋內還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兒,兩人正有說有笑, 她的心思也活躍些。

秦蓁起身扶著二奶奶坐下,劉香蕓不知秦蓁這兒還會再來其他人,想著定是貴人,就如驚弓之鳥一般站起,安靜的立在一旁,頭低著眼睛盯著鞋面。

“二奶奶哪的話,都是一家人,走動走動還需要看時間不成?”秦蓁結果二奶奶遞來的絲綢裏衣,拿了人家東西,好話肯定不能少。

二房一家頗受大房恩惠,年輕時更是老太太一直扶持這對孤兒寡母,兩人的感情較其他房要深些。二奶奶一輩子節儉慣了,送禮也好還是自用也好,都喜歡親力親為。宋思穎瞧不上她自個兒做的裏衣,鞋襪。她就把東西一股腦都給了秦蓁,剛好秦蓁對穿在裏面的小衣沒什麽特殊要求,欣欣然收下。二奶奶心裏高興,於是乎做了東西就往汀蘭水榭送。

“這位是哪家府上的千金?”二奶奶見劉香蕓膽怯的緊,隨口問了句。

“是劉侍郎府上的獨女,名喚香蕓。”秦蓁拉扯了劉香蕓的衣角,她擡起頭彎腰行禮。“香蕓,這是我二奶奶,也就是你一直崇拜的宋先生的娘親。”

劉香蕓聽見宋先生的名頭,投向二奶奶的目光多了一份敬仰,能培養出宋先生這般的曠世奇才,相比面前的夫人也是位奇女子。“香蕓,拜見夫人。”又俯首行了一份大禮。

二奶奶很是滿足,宋晁的病時好時壞,名聲沒落,許多年輕人都不知宋先生的名號。她跟著受到的尊敬少了許多,早年間她在京城也是左擁右簇好不風光,沒想到垂垂老矣之際還能感受一把當年的風光。

劉香蕓見秦蓁這兒有親戚造訪 ,又是宋先生的娘親,生怕自個兒會打擾她們。找了個借口,就說家裏還有要事辦,匆匆離去。二奶奶的笑容更深了,還是個會看臉色懂進退的,性子又靦腆,一看便知不會招惹是非。不由自主的心中冒出個想法,哪怕知道難度不小還是問出了口。

“劉姑娘是哪人,家中可還有兄弟姐妹?”秦蓁被突然問的楞住,不知二奶奶怎麽關心起劉香蕓了。

“我不過是見她生的文靜,就多問兩嘴。蓁兒若是不便說,就算了。”話說到這份上,秦蓁哪還有不說的道理。“祖籍也是徐陽的,不過從父輩起就長住京城,除開前段日子家裏被調去北邊,是一直都在京裏。”秦蓁撓撓腦袋,仔細回想了劉香蕓家中的情況。“她家還要一位哥哥,今年入秋便要參加科舉。”

一個地方出來的,家世清白簡單,父親是五品官,哥哥又要下考。二奶奶忍不住的興奮,問了她最想問的問題。“她婚配否?”

秦蓁要還不知道二奶奶打的什麽算盤,就是二楞子了。外祖母曾說過,因著依米的事二奶奶和宋晁舅舅的關系這麽多年一直不太融洽。依米剛去哪會,二奶奶想給宋晁舅舅找個續弦傳遞香火,奈何宋晁舅舅抵死不從,兩人到了拔劍弩張的程度,還是外祖母從中調和,兩人才沒斷了母子緣分。不曾想這麽多年後,二奶奶竟然又起了這等心思。

“二奶奶您問這個作甚?香蕓年紀尚小,恐怕還未到說親的時候。”秦蓁著重念叨小字,可不是麽,宋晁舅舅再努力點,說不定能做劉香蕓的爺爺。

二奶奶聽出話外之意,面露尷尬,心中卻是泛喜,沒說親就好。“噢,沒什麽。我不過是想著她這般可愛的孩子,日後任誰娶了都有福氣。”二奶奶將耳邊的頭發挽起,又討了杯茶喝,“我做的東西送來了,又吃了你的茶,就不打擾你做功課,聽著你五爺爺又給你們安排不少課,好生學著吧。”獨自一人回去了。

路上,她越想越覺著可行。偌大的武國公府,只有二房冷冷清清,沒能有個孫子,是她一生的痛。隨著年紀漸長,頭發花白,她不禁擔心害怕,等背過身去了地上,自己以何顏面應對列祖列宗?二房的香火不能斷在自個兒的手上,以往晁兒不同意,她怕傷及母子感情不敢強求。但畢竟依米死了十幾年,該忘記的早就需忘記,晁兒應該也是渴望一個孩子的。

劉家姑娘應是對晁兒的才華傾慕,才會都自己行大禮。家中也算相配,嫁入武國公府可以說是高攀,怎麽想都覺著這是一樁美事。二奶奶想的開心,步伐也輕盈不少,一路小跑的回了墨韻堂。

二奶奶在墨韻堂一邊縫縫補補一邊想著怎麽樣才能讓宋晁接受劉香蕓。不免心思有些煩亂,手上沒個輕重,紮傷了自己。丫鬟聽見痛乎一聲,撩簾進來。“太太,可傷著了?”

“無事,你去忙吧。”二奶奶直覺心緒不穩,索性把衣服放下,細細思考。好一會兒,她見丫鬟還站在門口,開口問到:“還有事麽?”

丫鬟吞吞吐吐,“早上外頭有人通報,說二太太家裏有人來找。”她頓了一下,望了眼二奶奶的眼色,並無太大變化。“奴婢去門外看了,家中親戚並無此人。那人說是太太的妹妹,可又是閩州人,奴婢覺著有詐,讓人趕了出去。”

二奶奶出聽聞時點頭,她家人丁雕零,尚在人世的只有一個遠方表哥,並沒有妹妹一說。剛想揮手讓她出去,轉念一想閩州來的還說是自個兒妹妹,倒真有這麽一個人。連忙找了門房詢問那家人去向。

妹妹肯定不是親生妹妹了,這位妹妹是自己父親救命恩人的女兒。那還是自己一家在閩州的事,父親閃閃砍柴被猛獸襲擊,幸好路過的赤腳醫生救了他,兩家成為朋友,她也就多了個異姓妹妹。

那女孩兒比她小太多,兩人不過點頭之交,沒甚深感情。更別說閩州鬧災一家遷及徐陽,一開始還書信往來,到後頭音信全無。一晃四十多年過去,哪想著還會突然找上門來。不過想起父親臨死前還囑托一句要報恩,二奶奶還是畢恭畢敬的把那家人接到武國公府來。

妹妹姓楊,夫家姓嚴,去世過年。這次閩州刮了臺風,村子被刮了個七七八八,無依無靠的,就帶了兩個孩子進京投奔往日的姐姐。因著只知道姐姐現在在武國公府做太太,不知具體信息,在門衛那屢屢碰壁,今天她試著最後一次說了二奶奶的名字,遇見個心底好的門衛,才見著二太太的丫鬟,卻不想人家根本不識她。

正咒罵著二奶奶一家爛了心腸,救命之恩都能忘,就被二奶奶派來的人接著了墨韻堂。

楊氏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闊氣的院子,層層疊疊,裏裏外外好幾個套院,進了一重又是一重,一條路七拐八扭的才堪堪走在墨韻堂門口,更別說墨韻堂裏面還有好些偏廳。

她坐在海南黃花梨的板凳上,一只手不住的摸了摸桌上那套上好的青花瓷杯。乖乖,在閩州哪見過這般富貴,光這套瓷器,哪怕她不懂貨都知是套好料子,指不定能買下鄉下整整一套院子。

她從鄉下來,沒見過世面。墨韻堂在武國公府裏是最質樸的了,二奶奶愛節儉,好些東西都是用了又用,不算是富貴的。她若是去三房看看,才會知道什麽是真的富貴逼人。

青年用眼神制止自家母親的無禮行為,拉著妹妹正襟危坐,等候主人的來臨。

二奶奶難得盛裝出席,見到楊氏還是有些詫異。原本比她小上許多的妹妹,乍一看上去如今比她更要蒼老,頭發花白,皮膚緊皺,喊她一句姐姐也不過分。“楊家妹妹,這些年受苦了。”

楊氏兩泡淚含在眼中,她們一家從閩州走到京城花了近三月,若是再無接濟恐怕熬不過去,二奶奶此刻在她的眼中有如聖人。“姐姐,我可找著你了!”說罷撲上前去一把抱住二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 噠噠噠更新啦~

大家猜猜劉香蕓會不會和舅舅成?

昨天我說鄉下來的人很重要,但是大家都猜偏了,不過也怪我沒說清楚,這位青年是一位炮灰,不過會和秦蓁有很深的交集。

以及下一章,這一家人給京城帶來的風波即將顯現,劇透一下和二皇子有關哈~

☆、貪墨

二奶奶被嚇了一跳, 面色尷尬, 一時不知是推開還是不動,只能開口安慰。“到了京城就好, 等會我讓下人備好飯菜,你們好好吃一頓。”

楊氏這才一抹眼淚,站起重新坐回椅子上。她忽然一拍桌子,高聲驚呼“哎,我忙著和姐姐相認, 都忘了介紹我倆孩子。大的叫嚴樹,後年就及冠了,小的叫嚴月,還嫩的很。” 她拉扯著兩個孩子讓他們在二奶奶面前轉一圈。

嚴樹不樂意,冷著臉:“娘,你別鬧,我們來找夫人是有要事相告。”說罷從衣袖中拿出一份狀紙。雖然他衣服破爛邋遢,一路的風雨都刻印在上, 但狀紙依舊雪白幹凈,可見保管的極好。

“這是?”二奶奶不知原由。“閩州遭了災,臺風連刮了三回。別說漁船,就是屋子都讓人吹沒了。”楊氏先開了口。

二奶奶點頭,她老家就是閩州的自然明白,那地方就是靠海吃海,萬一龍王爺發怒,一年的辛苦便會化為炮灰。“這事兒我之前聽大嫂說過, 今年天氣不好,沿海好些地方都受了災。朝廷還派了大臣去賑災,說是花了不少銀子。”

“呸!”楊氏提起這茬就生氣,“就我們那清水村,受災的就有幾十戶,嚴重點的家裏成了絕戶,輕一點了也是房屋盡毀。上頭說要派銀子下來,可真真到咱們手裏的只剩一點米湯!原本還沒死的,現在倒好,餓死一片!”楊氏語調昂揚,激動時眼裏泛出淚花。

二奶奶大驚,如果沒記錯的話,聖上前些日子還犒賞了去賑災的大臣。五弟那時就去過,因著別人升了官,他還老大不樂意,說那些人是瞎貓見到了死耗子,撿著簍子了。

“好妹妹,話可不能亂說。”二奶奶警惕起來,“我聽著鎮災大臣還領了賞的,說閩州的事兒辦的不錯。”

“我娘沒說謊!村裏的大壯哥哥家裏都死絕了,我們出來時親眼見著,他就是活生生餓死的。”楊氏擰了一下她胳膊,“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麽嘴!”又轉頭眼神誠懇的盯著二奶奶,“我們從閩州千裏迢迢而來,一路風塵仆仆,險些餓死、累死在路上,又怎麽是為了變個謊話。”

嚴樹打開狀紙,密密麻麻的是村民的簽名,有些不識字的就按了個手印。“夫人,賑災銀兩被貪官貪墨。清水村、上楊村、陵鋪村三村僅僅只在一天領過賑災糧食,且分量未足。家中未屯糧者,餓死無數。官官相護,上告無門!”

“姐姐啊,若不是樹兒有個舉人身份,縣裏老爺不敢拿他如何,我們一家也要被困在清水活活餓死。”原來賑災的銀子並未波及清水村,偏偏又是在海邊的漁村,傷亡慘重,正是需要糧食補給的時候,卻家家戶戶只領到了一小袋稻米。

家中沒有屯糧的或是家裏人口眾多的都沒挨過去,起初還有村民一起抗議,寫了這份狀紙。沒曾想村長縣老爺都被買通,不但沒有幫著出頭或是開倉濟糧,反而加派人手看住村子,不讓任何人進出。無辜的百姓只能坐吃山空,苦等等不到接濟。

嚴樹是今年的舉人,在縣老爺哪有點名聲。又是個好苗子,指不定明年會試一飛沖天,縣老爺還指著他將來照看,就暗地裏托人給他們一家送了點幹糧。並反覆囑咐,這次的事是京城有大人物動的手腳,我等蜉蝣能明哲保身就是萬幸。

可縣老爺算錯了卦,嚴樹既是舉人便是讀過聖賢書的,帶著一份讀書人的清高,見不得骯臟事。他不僅沒有息事寧人的打算,反而借著與縣老爺的那麽點關系,使了點小計謀騙過守衛,帶著村民的狀紙一路躲躲藏藏,從千裏外的閩州走到京城來。

二奶奶手微微顫抖,她識的字不多,上面寫的也是一知半解。但這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一個個鮮紅的手掌印卻是做不得假。“夫人,狀紙上是我清水村未死在臺風裏的一百二十人簽字畫押,我從閩州出來時,已死了大半。”嚴樹紅著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唇,已有血絲冒出。“如今我出門已有兩月餘,不知村裏是否還有生口。”

他兀的跪下,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此刻卻變得不再重要。“人命可畏,那些貪官汙吏視人命如草芥,無法無天!官官相護,你遮我掩,明明是禍端,到了京城卻成了喜事。夫人,我拿著這一紙狀書不敢報官,生怕官老爺就是上頭的人。無奈下才找到夫人,只求能為村民討個說法!”他深深的彎腰,磕的地上砰砰作響。

楊氏和嚴月也跟著跪下,嘶啞著喊道求夫人幫忙,給村民討個說法。

二奶奶將他們扶起,“我不過是個深閨婦人,朝堂上的事一概不知。”嚴樹的眼神黯淡,原來又是一場無功而返麽?

“不過,清水村是我老家,我也理應幫襯一把。這樣吧,我回去同大嫂商量一下,她年輕時同大哥一同打天下,京中的地位也高上許多。”二奶奶想了想,覺著這事兒自個兒一人定無法完成,還是和大嫂說道一聲為好。

“如此就麻煩夫人了。”嚴樹彎腰作揖。“你們暫且在武國公府先住下,吃頓好的,再洗個熱水澡,換身幹凈衣服,好生睡一覺。一有消息我便會通知你們。”二奶奶喊來丫鬟將楊氏和嚴月引到偏殿安歇下來。

“樹兒,你是外男。今日我讓你進了內院本就與理不符,現在萬萬沒有在住在內院的道理。只能委屈你暫住在前院的客房了。”二奶奶拍拍手招呼小廝前來帶著嚴樹去了前院。

自己則稍稍收拾妥當,快步去了福壽閣。

“我見著狀紙了,確有百來個人的簽字畫押,不似作假。”二奶奶急切的補充,“大嫂,你看他們是我的親戚,又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要不幫她們一把?”

“事情尚不能分辨真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能做到只手遮天的,定不是普通人。”老太太年輕時跟著老武國公混跡官場,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想的也就寬泛些。敢動靜這麽大的貪墨,沒點身份地位的人還真沒這個本事。

“那這事兒我們不管了?”二奶奶還想著能不能有回旋之地,雖她也明白世上骯臟邋遢之處不勝枚舉,真要一個個都管也是癡人說夢,但涉及到自己的家鄉,總歸還是帶了份私情。

老太太放下杯子,凝視著二奶奶。“不,這事兒我們要管,不過不是這麽管法。等五弟下朝了,你把嚴樹喊來,我們從長商議。”

老太太自不會是因為同情心才決定幫嚴樹一把,在她看來這事兒是個機會。武國公府今年來除開宋芳苓的婚事,在京城攪不起什麽水花,一年不一年。若真有朝廷重臣貪墨,武國公府把這攤水弄混,趁亂也可占些便宜,何樂而不為?

宋賢覺著自己時來運轉了,他一下朝回到府裏就被大嫂喊去福壽閣,見著一個寡瘦的青年跪在席中,還以為大嫂罰個下人需要他旁觀。正覺著無聊,沒想到卻給他帶來了驚喜。

他對郭斛沒個好印象,覺得此人過於鉆研,專喜巴結權貴,以前也巴結過自己,可一看武國公府近年沒落,就再不登門造訪。

他和郭斛的梁子就是那時結下的,本想著這小人風光不了幾日,不曾想被他踩了狗屎運,一路高升。前不久去閩州賑災,回來搖身一變成了尚書,更是用鼻子看人。好在老天有眼,這次讓他抓著小辮子了不是?

老太太詢問了幾個問題,又翻看狀紙不似有假。“五弟,你看如何?”宋賢摸了把胡須,“為人臣子,替君分憂。出了這檔子事,自然是要上報聖上。”

老太太搖搖頭,“五弟,此事還需慎重。能呼風喚雨者,在京中地位未必在你之下。還是需小心行事,莫成了他人的盤中物。”宋賢一向自大,但老太太對他有養育之恩,說的話還是會聽上三分。

“我倒有一計,聖上在宮中,你若把人引進去,太過打眼。但若是聖上自己遇到的,不僅不會懷疑是否有人做局,更是把我們摘出去了。待事成後,嚴家小子莫忘了武國公府的好就成。”

嚴樹頭附在地上,連聲說道大恩定不相忘。老太太才滿意的點頭,輕聲說出自己的計劃。

永新四十三年,帝圍場狩獵,偶遇一青年男子。男子跪地不起,手捧狀書,聲淚俱下。帝不顧眾人勸阻,閱之震怒。隨即返宮,下令徹查,時任戶部尚書郭斛鋃鐺入獄,一時間人人自危。熟不知,一場大戲剛剛開鑼。

作者有話要說: 垂死夢中驚坐起,今天還是要更新~

明天來波肥的,就醬~

☆、那人

郭斛的入獄, 牽動大半人的心。有的是欣喜, 如嚴樹、宋賢之流。有的擔心,畢竟在朝為官, 權力在握,真正清清白白的能有幾個?就怕聖上把這當做引子,來次大清掃。有的則是厚厚的憂慮,如鎮國公蘇及遠。

“這次是屬下看走了眼,培養出這麽個貪得無厭的家夥。”蘇及遠跪在地上, 屋內是濃濃的藥香,熏得有些睜不開眼。他面色慘白,頭抵在地上,似是愧疚。

簾幔中伸出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一看便知常年不見陽光。揮了揮手,示意他坐在一旁,莫再跪著。“不怪你,你也不知他是這麽個玩意兒。”聲音清脆, 語調緩和,一股雍容之氣蔓延在言語間。

“可,他辦事打的是鎮國公的旗子,聖上稍稍一查便知。”郭斛是他一手栽培的,原本他大力扶持的是謝彥。後來他翅膀硬了,不服管教,遲遲保持中立,並無送三皇子上位的意圖, 才挑了郭斛作為接替,把他從一個八品小吏變成如今的正三品,付出的心血不可謂之不多。

之所以選郭斛,也是看他為人機靈,又有功利心,能為自己所用。不曾想此人官做的大了,心思野起來,賑災的官銀都敢動。聽說官銀被人層層瓜分,最後到百姓手裏只是點零頭。又怕百姓抗議,挑了兩個鎮做典型,銀兩給足了,大肆通報,回到京城反而升了官。

“怪就怪郭斛做事不幹凈,既然敢貪就要做得漂亮。居然放了個活口進京告禦狀,此人可見也是個愚的。”那股清脆的聲音又流淌出來,話雖不多,但顯示出他對蘇及遠選人不慎的不滿。

鎮國公蘇及遠擦著頭上的冷汗,身子還算鎮定,內心卻是驚濤駭浪。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郭斛有這本事。為打通下屬官員和他同流合汙,能用銀子收買的給銀子,愛美人的送良妾,實在都不愛的就用鎮國公的名頭威脅,這才有了官官相護的局面。“聖上定會查到鎮國公府上,難道在劫難逃?”

修長的手撫了撫簾幔,“未必是件壞事,若是利用好了能除我們心頭大患。”

“哦?此話怎講?”

“你覺著劉溥會找誰徹查此事?”那雙白皙的手合攏,一點一點的敲打床榻,給壓印的氛圍帶來些許歡樂。

“聖上性子多疑,大臣貪墨銀兩,他肯定不會再放心任何一個大臣去查此事,就怕二人有關聯。”蘇及遠捋胡須,細細想了想這麽多年與聖上相處的點點滴滴,揣測聖意。“既然不能親自去閩州一趟,派去的人也肯定是皇室中人。年紀符合又是皇親國戚的......”他瞇著眼,忽然高聲“只有大皇孫和二皇子!”

“不錯,劉溥心中的合適人員定在這二人之中。”聲音主人低聲輕笑,“大皇孫是個閑雲野鶴之人,不會邀功。這樣的苦差事他恐怕會想辦法拒掉,最後去閩州的一定是二皇子。”

“你說若是他發現此事與鎮國公有聯系,會不會大喜過望?”

“劉卓視三皇子為眼中釘,恨不得除我們而後快。他若是發現此事和我們有幹系,還不會死咬不放?”蘇及遠越想越心急,本來鎮國公府就並未插手此事,可郭斛是他的人,說出去也沒人信。要是真是二皇子劉卓插此事,還不得把臟水一桶桶的潑?

“就是要他死咬不放,要讓他覺得就是鎮國公府在背後指揮著一切,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這?”蘇及遠不解,京城現在人人都巴不得和郭斛撇清關系,哪還有往上湊的。“只要郭斛一口咬定,和鎮國公府無關,劉溥就很難定罪。我們沒有參與,自然不會留下證據,若是直接反駁,反而引得劉溥懷疑。不如做些假的送給劉卓去查,讓他去劉溥面前鬧去。到時候真相大白,把假證據一一推翻。不僅劉溥不會懷疑,劉卓也討不到好。”

蘇及遠笑容越來越燦爛,雙手抱拳。“是,屬下這就去辦。”

“記得把郭斛家人看緊了,不能讓他臨時翻了口。必要時下點狠手也無妨。”那雙手重新將簾子拉緊,不再說話。

蘇及遠小心翼翼的走動,把門帶關,在外吩咐侍衛幾句,自己走在空曠處,一手摩挲著扳指,來回踱步。此招太險,他的心中也沒底的很。

事情如蘇及遠所料,聖上果然不再信任任何一個官員,想選了大皇孫赴閩州徹查此事。只是命令還沒下,大皇孫就先病倒了,說是季節交替,夜裏貪涼,少穿了件著了涼。於是此事就落在了二皇子頭上,能有機會大顯身手,二皇子欣然答應,不日就將前往閩州。

宋芳苓端了碗藥放在紅檀木托盤上,拒了丫鬟的好意,親自端進房中。原本應該臥病在床的大皇孫,此刻精神奕奕,一心一意的修剪花枝。

“殿下服藥了。”宋芳苓舀了一勺遞給他,被他推手放下。“我生沒生病,皇妃豈能不知?”

“臣妾不知,明明此次去閩州是個在聖上面前爭光的好事,殿下為何要拱手相讓?”宋芳苓答非所問,說出憋在心中的疑問。

大皇孫繼續修理著花枝,只是笑笑並不搭話。宋芳苓心裏著急,她嫁與大皇孫是想著有朝一日能登上大雄寶殿,弟弟能順利承爵,武國公府名垂千史。但嫁進來才知道,大皇孫和大皇子是一路人,對權勢並不在意,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殿下,就算您想讓,在二皇子哪兒也未必討得到巧,並不會記著您的好。”宋思穎給他遞了塊點心,不動聲色的讓下人把盆栽移走。“我不需要他惦記著,咱們安安分分的過自己的,問心無愧。”別說大皇孫還是個真君子。

“皇妃覺得我應該去爭?”大皇孫笑笑搖頭,“聖上只有一個那就是祖父,他不想下來前,誰越往上爬就摔的越慘。看著是粒糖,但誰又知道裏面沒有包著毒?”

“況且,我們過得還不過好麽?美婢如雲,佳肴無限,榮華富貴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何必再去求些沒有定數的東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未來皇位是誰的,祖父自有定奪。”他吃罷點心,躺在床上,似真有幾分病懨懨的模樣。

宋芳苓還想再勸上幾句,可見他眼眉低垂,揪住手絹向前也只是放下簾子替他遮擋陽光,讓他睡得好的一點。

二皇子去閩州前,與謝梓安見了一面。自十年前與他在奉國侯府相遇,兩人是夥伴更是知己。此次去閩州,前途未知,臨行前與他囑咐點事情,讓他盯著點京城的動向。

“閩州路途遙遠,快馬加鞭去那兒也要一月餘,加上調查時間,怎麽著也要三四月。我不在京城,越國公又有自己的算盤,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二皇子拍了拍謝梓安的肩膀。

謝梓安笑瞇瞇的,給二皇子斟了一壺酒。“二皇子放心,京城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會派蕭生去通知您。”二皇子點頭,謝梓安心思縝密,辦事滴水不漏,留在他京城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殿下。”謝梓安嚴肅起來,“閩州的事聽說涉及大人物,您還需謹慎行事,謹防有詐。”一樁累了百人白骨的案子,其中定不簡單。二皇子被派去調查,成了便是聖上眼中紅人,對日後的大業助力不少,若是敗了,也可萬劫不覆。

二皇子眼中也有擔憂,這水究竟有多深,誰都不知道,既然攬下擔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還是梓安想的周到,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是我遇見不同之事,會修書一份與你。你只需幫我盯著鎮國公府,莫讓他們在我外出時,在聖上耳旁吹邪風。”

“是,殿下放心。”兩人把公事談完,相視一笑,把酒言歡,現在是朋友的送別時刻了。

嚴樹面見皇上後,受到聖上熱情款待,兩人一聊便是幾天。期間聖上面色陰暗,忍著盛怒聽嚴樹講清水村的事,直到派了二皇子去閩州,才讓嚴樹回了武國公府。

一到府上就被宋賢邀去世禧堂,出來時已是下午。宋賢無外乎問了聖上與他談了什麽,他避重就輕的說了些,又旁敲側擊的說莫忘了武國公府的恩情,畢竟能讓他在圍場與聖上見上一面並非易事。一通談話下來,嚴樹面如土色,好幾天了都沒休息好,本來身子骨就單薄,一時間搖搖欲墜。宋賢見他神色不佳,便放了他回前院。

穿過後花園是一條筆直通往前院的路,嚴樹身子不適就抄了近道。後花園的花開了大半,老遠就能聞見百花的香味兒,走近一點更是沁人心脾。嚴樹深吸一口,感覺身子爽利一點,低頭繼續快步走去。

“果兒,把那只撲過來。對,就是你左邊那只!再大力一點!”一道軟糯的聲音悠悠傳來,嚴樹想著應是貴人,他是外男沖撞了不好,想著回避。可聲音甜美,又透著歡愉,被其感染的嚴樹心想,只看一眼,看看這是一位怎樣的姑娘。

他擡眼循聲望去,是個身量未足的女孩兒,十三四歲的模樣,笑眼彎彎,兩個深深的酒窩隨著笑顏一搖一顫。穿的一身鵝黃襦裙,點綴幾朵淡□□銀花,撲蝶時裙袂蹁躚,竟比周圍的花兒更美。

嚴樹不由看癡了,忍不住偷偷張望,見她與兩個丫鬟游嬉花叢好不快樂。許是看得太久,身子發麻,他跺跺腳,踩著一截樹枝,腳底打滑發出動靜。

“誰?”秋詩驚呼一聲,誰這麽大膽在武國公府內偷窺。嚴樹知躲不過,站出來對著秦蓁彎腰作揖。“小生唐突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見是個外男還是生面孔,果兒張羅著要把他綁起來送官,被秦蓁制止。她仔細打量了一番,衣著不華,但氣度出眾,禮儀尚可。一霎時,秦蓁心中已有結果,“是二奶奶家來的貴客,嚴樹嚴公子麽?”

作者有話要說: 鏘鏘鏘~更新啦

今天出現一個非常重要的神秘人,其實前文有悄咪咪的提過他,不過只有一筆,後面戲份會多噠~

二皇子能躲過陷阱麽?嘻嘻下回分曉~

如果今天來的及,就還有一更!

☆、入陷

二奶奶家裏來了親戚, 還被皇上接去宮中, 這等大事後院都傳遍了。光是宋思穎都來汀蘭水榭說過好多次,說二奶奶這次可要風光了。更別說果兒、秋詩打探來的消息。

秦蓁在後院遠遠的見過楊氏和嚴月, 普通農婦模樣,或者說更出老些。人談不上好壞就是眼皮子淺,看到點富貴的東西就像摸摸碰碰,二奶奶扯不下臉就都送予她,倒得了不少好東西。

這個嚴樹名副其實是個嚴肅的, 一看便知讀過書。不過不知今天是怎麽了,居然大喇喇的偷看,半點沒有君子風度。

看在二奶奶的面子上,秦蓁也不願和他理論。蝶是撲不成了。權當吃了啞巴虧,留了句嚴公子還是早些會前院的好,帶著果兒秋詩轉身往汀蘭水榭走。

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她回頭查看,見嚴樹面色慘白的暈倒在地。她招呼果兒喊來小廝, 擡著嚴樹去了前院看大夫。

前院外男多,秦蓁不好跟去,還是和秋詩回了汀蘭水榭。後來聽下人來報說嚴樹並無大礙,只是勞累過度體力不支,休息片刻便會好轉。

秦蓁放下心來,好歹人是在自己面前暈倒的,真出事說不清,嚴樹現在可是五爺爺眼中的寶貝疙瘩。

最近京城裏被貪墨的事鬧得風風雨雨, 劉香蕓都不大來武國公府。她爹爹能調回京城據說是給了上頭不少好處,現在這事爆出來,劉府閉門謝客好些天。

劉香蕓不來,秦蓁的日子過得無聊,繡花技藝又上一層樓,抽空給老太太繡了鞋面。壽紋做底,祥雲點綴,一連繡了好些天,眼睛酸痛。起身倚在窗邊,眺望遠處是金碧輝煌的宮中大殿,想起嚴樹慘白的面龐,嘆了聲氣。

宮中的事,稍有風吹草動,京城裏都會地動山搖。生在京城中的人,早就卷入其中,誰都不能置身事外。秦蓁把窗關上,欲擋住外邊的風雨。只是已在風雨中,哪能不濕身。

嚴樹再醒來時,天已暗下。他揉揉眼睛,喉嚨嘶啞的開口“現在何時了?”

“回公子的話,已經亥時了。”一旁的小廝驚醒,拿起放在桌上的藥,一摸不再熱和,端去小廚房熱了熱。

嚴樹沒被人這樣服侍過,一時間不太自然。用手摸摸額頭,果然發燒了,他半躺在床上,想起下午見過的女子,臉上泛起紅暈。不知是哪房的姑娘,生的這般水靈。

“公子,吃藥吧。大夫說您好好生休息幾日,切莫再動腦操勞了。”嚴樹說了聲謝謝,端來一口飲盡,苦的眉頭緊皺,小廝遞來快蜜糖,含在嘴中才好點。他紅著臉,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今日發現我暈倒的姑娘是哪房的?”

“公子可問的是穿的鵝黃色年齡十三四歲,臉上有酒窩的?”

“正是此人。”嚴樹言語中透露著興奮,語調不自然的調高。

“那是養在老太太身邊的表小姐,姓秦名蓁。平日對人就隨和,府裏的下人都很敬慕她的。”

“秦蓁,桃之夭夭,其葉蓁蓁。是個好名字。”嚴樹自個兒念叨著,枝繁葉茂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生機勃勃,他低頭露笑。

閩州的事進展順利,謝梓安不久後就收到二皇子從清水村寄來的書信。信中先寫到清水鎮村幾乎滅村,除開幾個命大的,餓的餓死,病的病死,一個好好的漁村成了死村。他們趕去時,當地官員急著掩蓋,想把死人賴在臺風上,稍稍嚴刑逼供就什麽都說了。

不僅如此那個官員還一口咬定,郭斛賑災時說過這一切都是京中高官指使,又拿出一封郭斛寫給自己的信,二皇子仔細查看發現鎮國公府的文印。隨後又冒出許多證據,都指向鎮國公府。

二皇子信中很是興奮,種種跡象表明鎮國公府與此事逃不了幹系,他決定不日上書聖上告訴他結果。謝梓安讀完信,沒有預期的高興,反而用手捏住眉心,沈思了一會兒。

他替二皇子辦事這些年,十有八九是對付鎮國公府。他對鎮國公府的了解比二皇子更甚,鎮國公蘇及遠從前朝的侯爺,到如今的國公。靠的絕不是運氣,就憑當年前朝將覆,他率先投誠開了京城的大門,讓聖上不費一兵一卒攻下京城,獲得聖上信任,一府榮華至今就知他不是個簡單的。

明裏暗裏的調查,多是無功而返。唯一找到點把柄還是當年雍梁之亂,查到他暗中支持亂匪。只是還沒找到確鑿拯救,就被謝彥打斷。這般小心謹慎的人,怎麽可能露出這麽大的破綻?他見鎮國公府一切如常,蘇及遠並沒有異樣,若賑災的事真是他做的,理應早就派人去毀壞證據,難能讓二皇子輕易找到這麽多明確的證據?

謝梓安越想越不對勁,二皇子性子急,又對鎮國公府恨之入骨,就怕有人借著這點做局。謝梓安喊來蕭生,他寫了份密信希望能在二皇子將結果寄給聖上前,送到二皇子手中。

然而不過半月後,聖上就收到來自閩州的奏章,上書閩州賑災銀兩貪墨一案與鎮國公府幹系巨大,望聖上能盡快處置鎮國公及其餘黨。

謝梓安收到消息時,心中一咯噔,完了二皇子著了別人的道。他前幾日派人去查過鎮國公府的文印,發現今年剛剛換過一批,不過因著蘇及遠用的少,除開府內的人,知道的寥寥無幾。他此刻只想快馬加鞭趕去閩州,告訴二皇子此事,可他與二皇子的關系一直是在暗處,明面上兩人並不熟稔,去閩州只會暴露他這顆暗棋。

他能做的便是蕭生將密信送達,喚回二皇子的些許理性,切莫越陷越深。

然而他不知,越國公府也收到了密信。二皇子在信中書鎮國公府證據確鑿,需借此事多做文章,給聖上施壓,不能再讓鎮國公府輕易逃脫。

於是,聖上收到奏章的第二天,鎮國公府被聖上請進宮去,好些天沒有出來。坊間傳聞,鎮國公是被軟禁在宮中,待查明案件,不日將問斬。又有小道消息說,宮中的德妃娘娘被禁足,就連三皇子都被送去給許嬪暫為照顧。

一時間滿城風雨,敬仰鎮國公府的說難得的忠臣就要倒臺,聖上這此確是做錯了。討厭鎮國公府的,則說賣國賊終於收到了懲罰。不管如何,鎮國公府倒了大黴的流言越傳越烈。

以越國公為首的官員,站出來懇求聖上嚴處鎮國公府,以儆效尤。為官者忠君愛民,貪墨是萬萬不可,他既觸及便要嚴肅處理。

朝堂上的聲音愈來愈大,聖上的臉色鐵青,想起蘇及遠說過的話,不覺有些惱怒,好幾次都是揮手早早下朝。

那日他將蘇及遠抓到宮中,當面對質。卻發現所謂確鑿的證據,都是偽造。尤其是文印的事,鎮國公府年初就換了文印,他是知道的。蘇及遠好幾份奏章上用的都是新的文印。

蘇及遠跪地不起,從當年開城迎兵說起,到送女兒入宮,兢兢業業為君為國。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說自己對聖上的忠心,這等爛了心腸的事他又怎麽會做?

再把郭斛喊來,後者一口咬定事都是自己做的,所謂的鎮國公參與此事,也不過是他怕地方官員不聽,用來嚇唬人的。聖上一聽事情有了七七八八,心中愧對蘇及遠,念及當年他開城之功,本想大肆賞賜,卻被蘇及遠拒絕。

他覺著此次有人陷害自己,是早有計劃,外頭傳的風風雨雨,朝堂上一幹大臣天天死諫。若說沒人背後指使,三歲小兒都不信。懇求聖上查明事情真相,把那在真龍天子眼皮下翻雨覆雨之人揪出來。

於是乎,聖上便演了這麽一出戲。將蘇及遠留在宮中,又把德妃禁足。他倒要看看大臣裏究竟綁在一起的有哪些!

二皇子收到密信時,正打算回京。他收起信不以為然,梓安就是思慮過多,少了做大事的果敢。這次證據確鑿,只能說鎮國公用錯了人,留下了大把柄,讓他揪著了。歡歡喜喜的回了京,行至京郊聽聞鎮國公府被囚禁在宮中許久,更是心花怒放。只要鎮國公府倒了,三皇子再無依靠,又還年幼,想讓他消失太過容易。

他昂頭挺胸,騎著高頭大馬,慢悠悠的走在回京的官道上。老遠就看見謝梓安在城門口等著他,剛想打聲招呼,就被路邊沖出的官兵圍住。“二殿下,聖上請您宮中一聚。”

路邊是聚集看熱鬧的群眾,在謝梓安憂慮的眼神中。二皇子下馬,和平時一樣,露出高貴的脖頸。“父皇,邀我去宮中赴宴,也不必弄這麽大陣仗。走吧,開路。”。他手握緊,捏的骨節發白,深深的凝望謝梓安一眼後,頭也不回的跟著官兵去了宮中。

謝梓安站在原地,渾身發冷,事情發展遠超出他的預料,難道多年心血要付諸東流?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emmmm 蓁兒和謝梓安的事快啦~

我其實覺得很對不起大家,我也想日更六千,可是因為我不是全職,碼字很慢,天天碼到三點才寫完。

以後我會更努力的!盡量日六!

明天二皇子的事,就塵埃落定啦,開始進到陳婉音的事啦~

☆、壽宴

嚴樹一家搬出去後, 仍時不時到武國公府與宋賢商討事宜, 倒像是沒走一般。秦蓁在後院經常見二奶奶帶楊氏嚴月逛這逛那的,儼然是一家人模樣。除開總是向自己打聽劉香蕓, 二奶奶算的上是個和煦的人,對人和藹,很難和外祖母口中那個對依米下絆子的婆婆聯系一起。不過大宅院裏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的可真不少,起碼秦蓁從小看到大的陳婉音就是一個。

想起陳婉音, 秦蓁停下撫琴,雙手撐著下巴,回想前幾日從閬風書院回來的場景。婉音姨奶奶最近似乎一直身體不適,除開能在閬風書院見上一面,其餘時刻都不常見。

她那日回來,見著婉音姨奶奶面色蒼白,彎腰蹲在地上,她向前想查個究竟。還沒近身, 婉音姨奶奶如驚弓之鳥,猛地跳起又忍不住惡心的攔住秦蓁不讓她靠近。只等到畫枝拿來荷包讓她聞聞,臉色才有所好轉。

秦蓁手指動動,輕輕拍打臉龐。她似乎聞著那荷包一股藥味兒,難不成婉音姨奶奶得了不治之癥?雖說兩人不和,但畢竟一起長大,多少帶著一點情分。手下的琴弦撥的有些亂,索性不彈了, 喊來秋詩、果兒選一身好料子,準備奉國侯大壽時候穿。

此次閩州的事,倒下一片官員。能屹立不倒,還能得到好處的唯有幾家,其中以鎮國公府為甚。奉國侯府與鎮國公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又是聖上眼前的紅人,朝中大小事物都要經過奉國侯之手,他的壽宴每年都是京中盛事。

秦蓁往日並沒有參加,今年老太太有意讓秦蓁多露面,接了奉國侯府的帖子,打算帶秦蓁赴宴。既是跟著外祖母去,不能折了她的面子,秦蓁在挑衣上頗為講究,既不能太過出眾搶了宋思穎的風頭,又不能穿的普通沒了武國公府的名頭。

這幾天喊秋詩送來好些面料,挑來挑去選了織錦緞做的交領齊腰襦裙,內裏是藕粉色的內襯用銀線繡邊,月牙白的絲線簇成一朵朵桃花狀花飾。外頭罩一件嫩綠的透明薄紗,顯得別致不失富貴。秦蓁拿起衣服比劃了兩下,臉上卻沒有笑容。那次去奉國侯府被人群嘲的事還印在眼簾,印象總歸不好,誰知道這次去會不會再出什麽岔子?

蕭生一如既往,不愛走正門,從屋頂上跳下,竄進屋內。謝梓安的屋子比起原來要好得多,被謝彥重用後,下人們跟風湧上來。雖說還有蘇氏在上頭壓著,丫鬟婆子不敢太殷勤,但起碼屋頂不再漏水,屋子不再通風,像個人住的地方。

“少爺,您看這方子。”蕭生從懷裏掏出一張薄紙放在謝梓安面前。“這是跟著畫枝的胖子,從藥鋪裏拿來的。說是大夫給陳婉音開的。”

謝梓安瞇眼,端詳了一會兒,不說很懂藥理,但方子上的好幾味兒藥還是知道。“這麽說是時候收網了,給我的好大哥娶個心意的娘子。”他歪嘴邪笑,把方子放在燭火上,不一會兒就化為灰燼。

蕭生長出一口氣,可算能收網了。他手下的兄弟們這幾月盯著陳婉音和謝梓錦個個都說要長針眼,又要替他們掃清障礙,不讓人發現,長久以往大夥不免有些怨言。如今能收網自是再好不過。

“你去把眉娘和阿燕喊來,讓她們在謝彥壽宴時混進來,我有事需她們去辦。”謝梓錦囑托到,“再去找個會仿人筆記的能人來,按著陳婉音的字給謝梓錦寫封密信。”

蕭生應下,他們本是江湖中人,遇上仇家被少爺救後替他賣命,這些個江湖小把戲不在話下。謝梓安剛想說一聲走門,蕭生就已經翻窗而出不見蹤影。他搖搖頭,覺著好笑。算了吧隨他去,能保持真性情實屬不易。

謝梓安走到窗邊放下蕭生來不及放下的簾幔,瞥了眼燈會通明的東院,勾勾嘴角。謝彥今年的壽宴過得一定會讓他畢生難忘吧。

武國公府赴宴拉了三輛馬車,最前頭的是宋賢夫妻和陳婉音,中間的是沈氏帶著宋思穎,跟在後頭的是老太太和秦蓁。是以秦蓁下車時,宋思穎陳婉音都已整理好儀表,只等老太太到了一同進去。

宋思穎穿著還是一貫風格富貴大氣,一身寶藍色鑲金大袖衫馬面裙增色不少。她走過來挽著秦蓁,斜眼不屑的瞪了瞪陳婉音。

後者根本沒理她,跟在陳氏身後不急不慢的走進奉國侯府。她今天穿的是白底紅花刺繡交領襦裙,可惜束腰系的頗高,不顯腰身,反而透出微許肉感。秦蓁眼睛滴流轉了一圈,她原以為陳婉音病了,但現在這麽一看,倒是養好了,臉上都多出幾兩肉來。

一府人進去,接待的是謝梓錦,謝梓安被擠在後頭不怎麽顯眼。與被人圍著的謝梓錦相比,他這邊有點冷清。哪怕謝梓錦再不爭氣,在外人看來他仍是奉國侯府裏的嫡親大少爺,巴結的不在少數。

謝梓安一身輕松,沒人煩他也好。他使了個眼神給眉娘阿燕,那兩人穿著丫鬟裝混在人群裏不怎麽打眼,今日府上雲龍混雜,沒人註意到多了兩張新面孔。眉娘身姿矯健,躥進圍著謝梓錦的人群,妙手摘物,低頭退了出來,將手中之物給謝梓安看了眼收在懷中。

“武國公、武國公夫人到!”門童嘹亮的一嗓子,謝梓錦推開人群,朝著武國公作揖。“武國公、武國公夫人好,不勝榮幸您們能參加家父壽宴,快快裏面請!”他今個兒是卯足了勁要把謝梓安比下去。

他太學考核沒過,謝彥雖然生氣但還是給他請了個培養出不少狀元的前朝先生。只是這先生脾氣怪認定鎮國公府就是賣國賊,謝彥花了好大力氣才請他出山,但人家說了他的學生必定是德才兼備,要好好考量謝梓錦一番才決定要不要收他為徒。在蘇氏的監督下,謝梓錦老實了一段日子,在眾人面前努力表現,就想博個好名聲,既能給先生當學生,又能為日後科舉鋪路。

宋賢點頭,看來謝家大兒子長進不少,起碼待人恭敬許多。放下禮物帶著陳氏落座,陳婉音眼波流轉,暗地裏勾勾的望著謝梓錦。他背後酥麻,想起之前的荒唐事,回應陳婉音溫柔的目光,陳婉音面露喜色挨著陳氏坐下。

武國公府的人坐在一桌,阿燕端著一杯酒路過,假裝沒站穩將一杯酒潑在陳婉音身上,連忙跪下“小姐,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還請小姐原諒奴婢。”不住的磕頭。陳婉音頗為尷尬,這又不是武國公府上,還能懲治這個下人不成,只好揚起笑“不打緊,你帶我去偏廳一趟。畫枝去車上拿來衣服,我們換了便是。”

讓畫枝去馬車上拿備用的衣服,自己跟著阿燕去了偏廳。一入偏廳,阿燕神色緊張,左右張望,把門關好,拿出一塊玉佩。“婉音小姐,是我家大少爺托、托我來的。他今日抽不開身,小廝不能接近賓客,才讓我送、送這塊玉佩來。”她說的結結巴巴,似乎很是害怕。

陳婉音接過玉佩,確是謝梓錦貼身之物。“他就讓你送個玉佩來?”

“不、不是。他讓奴婢告訴小姐一聲,等會飯罷在後院尋芳閣等您,有要事相商。”阿燕低著頭,渾身顫抖。陳婉音握著玉佩,翻了個白眼,怎麽找個這麽個沒見過世面的丫鬟,讓她辦點小事,害怕成這樣。“得了,我知道了。你回稟你家主子去吧。”

阿燕退下,陳婉音在廳內等了一會兒,不見畫枝回來,裙上的酒漬幹了留下淺淺的印跡。她不敢再等下去,怕引起別人懷疑,好在印子不明顯也就隨它去回了桌上。

繞去外頭找衣服的畫枝,被一人從後頭打暈,拖進屋內。再出來時,是換好衣服的眉娘。“京城裏的人都這麽瘦小?穿著可擰巴。”她扯了扯不太合身的衣裳,努力的把自己擠進去。感覺差不多,去了正廳。壽宴已經開始,謝梓錦被人圍著敬酒,謝彥在一旁陪京中高官對酌,就連謝梓安都被灌了幾倍面色發紅。蘇氏招呼著客人,好不熱鬧。

眉娘悄悄靠近謝梓錦,往他衣袖內塞進一份信。他有所感覺,一看是武國公府丫鬟式樣的人,摸了摸衣袖是封信,捏住衣袖不讓它掉出。扭頭對賓客說道需要方便,借機到了無人的地方,拆開信來是陳婉音親筆寫的飯後邀他尋芳閣一聚。

尋芳閣是原先謝燕婉住的地方,後來丞相府變成奉國侯府,院子擴建,謝燕婉就換了個地方住。尋芳閣現如今就是個堆砌雜物的地方,人煙罕至,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他笑笑,陳婉音真是個小妖精,到奉國侯府上還不忘勾他一把。選了個兩人都知的僻靜位置,想做什麽一目了然。他舔舔嘴唇,不免有些期待。

秦蓁見陳婉音還是穿的原來那套衣裳回來的,覺著有些奇怪。她素來最在意儀表,衣裳沾點灰塵都是要換件新的,更別說現在衣裳還有股酒味。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蓁兒看我作甚?多吃些菜。”說著往她碗裏夾了不少菜,果然秦蓁望著碗裏的菜發愁,沒空再盯著自己,陳婉音松了一口氣。

飯後,謝彥給大家準備了一臺戲,邀大家去院裏共賞。因為人多,不見一個兩個的並不引起註意。陳婉音趁亂偷偷溜走,往尋芳閣走去赴約。

秦蓁坐在老太太身邊,她對戲曲一向沒興趣,反而還在想著陳婉音的事,想一問個究竟卻找不到陳婉音的人,反反覆覆看了好幾眼,都不見她人。宋賢與陳氏看得認真,並未註意到陳婉音不見了,還是秦蓁一句外祖母,婉音姨奶奶不見了。”才提醒了他們,左右張望不見人影。

陳婉音到時,謝梓錦已經坐下。尋芳閣不小,他們見面的地方時尋芳閣主房,家具什麽的一應俱在,只是落了些灰,他吹吹椅子上的灰塵,一屁股坐下。陳婉音嬌笑著,推搡他的胸口“你膽子可真不小,今日府裏這麽多人你也敢把我約來。”

“不是你約的我麽,幾日不見是不是想我了?”

“明明是你派丫鬟給我送玉佩來著的。”

“我是收到你的信才來的.....”

“不好!有詐......”陳婉音話音未落,被一陣迷煙暈倒,兩人軟條條的倒下。眉娘阿燕從暗處走出來,將二人衣服扒光,丟在床上,又好心的替兩人蓋好被子,怕人涼著。

“這兩人平日幽會多了,膽子真不小,隨隨便便就能騙來。”眉娘脫下丫鬟服,收好放在包袱裏,可憋屈死她了。

“可不麽,要不是弟兄們幫他們把風,早讓人知道了。就他倆以為是老天眷顧沒人知,走吧眉娘咱們事辦完了,西鳳樓走起喝一杯?”

眉娘拎起包裹,帶著阿燕出了門。臨走時不忘,打開火折子,點燃偏廳的雜物。“差點把這事忘了,就記著喝酒。省得壞了少爺的好事。”見火勢起來,又把雜物搬開一些不讓燒去主房,兩人這才從後門出去,直奔西鳳樓。

陳婉音被煙嗆醒,發現自己一/絲/不/掛,推醒謝梓錦,知道有詐。剛想下床,門被推開。謝彥蘇氏一擁而進“我的兒你沒事.....”後面跟著的是看熱鬧的眾人,自然包括武國公府的人。

陳婉音血色盡褪,尖叫一聲跑回床上躲在被子裏,竟然受不住刺激暈過去。謝梓錦剛剛轉醒,腦中一片漿糊,有點不知所措。“爹娘,你們怎麽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小謝又使心眼啦啦啦啦啦啦

給我的小天使mua一下,明天見~

☆、孕事

這事兒還得從秦蓁發現陳婉音不見了說起。

秦蓁反覆環顧四周都不見陳婉音蹤影, 悄悄地對老太太說了句婉音姨奶奶不見了。臺上大戲鑼鼓喧天, 老太太年紀又大了耳朵不好使,一下沒聽清還以為秦蓁身體不適在哼哼。秦蓁無法只好大聲的說道婉音姨奶奶不見了, 這下不只老太太聽見了,周遭靠的近的包括奉國侯夫人都聽見了。

人是在奉國侯府裏不見的,她又是看著陳婉音長大,怕出事不好交代,就喊了幾個丫鬟去找找。結果無功而返, 眼見武國公府的人心急。作為東道主的奉國侯府也不能幹站著啊,招呼好客人,奉國侯夫人自己領著丫鬟婆子找。

還是一個掃地婆子攔住奉國侯夫人,她以為找的是謝梓錦,說到剛剛見大少爺去了尋芳閣。奉國侯夫人心中警鈴大作,謝梓錦同她說的是喝酒喝得頭暈,回屋內躺一會兒,怎麽會去尋芳閣?兩條路根本不同, 又想起陳婉音消失,自家兒子從小對陳婉音就格外殷勤,越想越不對勁,趕忙帶人去了尋芳閣。

奉國侯夫人蘇氏留了個兒心眼,沒讓丫鬟把謝梓錦去尋芳閣的事外說,想著就是萬一真出了什麽事,知道的人少也好處理。沒想到她到尋芳閣時,裏裏外外圍了一層人, 隱隱約約屋內有濃煙冒出。

原是尋芳閣走了水,小廝急急忙忙去通報謝彥,一眾看戲的官僚都來了。

一聽尋芳閣出事,蘇氏扯著喉嚨大喊:“梓錦還在裏面,快救他!”謝彥眼睛微瞪,謝梓錦怎麽會到尋芳閣來?來不及多想,先指揮了人滅火。

謝梓安站在謝彥身後,沈默不語,聽到謝梓錦在裏面,先是低頭一笑,隨即仰頭滿臉焦急。“大哥,大哥你在裏面麽!大哥你怎麽樣了?”說完就沖進火場,還沒進去擋臉的手就被灼傷。“胡鬧!梓安這不是你能逞能的地方,出來!”謝彥扯住他,嘴上是責怪,卻還是喊來大夫替他看看。

再後來就是火勢漸小,一幹人終於進到尋芳閣主屋,推看門見到的是兩個赤條條人相擁躺在床上。

謝彥面色鐵青,後面的圍觀群眾見遇到這等家醜,有的說下雨回家收衣服,有的說酒喝多了眼花,看見的裝沒看見,和謝彥說了聲告辭,帶著家眷回了各自府上。留下的也就武國公府和鎮國公府。

見床上兩人被熏得不輕,謝彥喊來大夫,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陳婉音已有近四月的身孕,肚子都微微顯懷。

這下宋賢是再也待不住了,扭頭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罵道不知廉恥。陳氏用手撫宋賢的背,被他一手揮開“你看你教出的什麽好妹妹!”陳氏亦步亦趨跟在宋賢身邊,生怕他一個不樂意連帶她也受罰。

鎮國公蘇及遠臉黑下來,走到蘇氏身邊說了句“好好管教你兒子”帶著仆人打道回府。最後還是老太太命人把尚在昏迷中的陳婉音帶回了武國公府。謝梓安摸了摸用繃帶綁好的手,還是有些疼,不過和今日的收獲相比,這些小傷不算什麽。他盯著不知所措的謝梓錦,眼中笑意愈盛。

陳婉音跪在世禧堂內,面前是隱忍著盛怒的陳氏。“說吧,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上次去聖安寺拜佛那會兒,後面又見過幾次。”陳婉音帶著哭腔,她也不知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是想借著懷孕嫁入奉國侯府不錯,但她是想給謝梓錦施壓,沒想過在眾人面前出醜啊。“姐姐,我是被人陷害的,有人用迷煙......”

陳氏拍桌跳起,“那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強迫你懷上的不成?”奉國侯府送來在馬房附近找到的畫枝,一問就知好一個陳婉音不僅與人私通,還買些助孕的藥天天喝了調理身體,是還怕懷不上了?

“姐姐,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既然事已至此......”她擡起頭滿懷希冀“姐姐你和姐夫說替我去奉國侯府求親吧。”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陳婉音臉上。“你還在做夢呢?做出這等醜事,還指望著武國公府替你出頭?”陳氏喊來畫壁,端上來一碗濃黑的藥汁,捏住陳婉音的嘴巴,就要灌下。“把藥喝了,孽種打掉和爹爹回江南去,永遠都別再回來。”

陳婉音哭嚎著甩頭,把藥汁打翻在地。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去陳氏裙邊扯住,“孩子不能打,打了就全沒了。姐姐我是你親妹妹,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你親妹妹啊。”

“我沒有你這個不知禮義廉恥,讓家族顏面掃地的妹妹!”陳氏一把踢開她,自己體力不支坐在椅上微微喘氣。“陳婉音,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你爹是個九品芝麻官,你娘是個待價而沽的娼婦,你憑什麽嫁進奉國侯府?”

“就憑我肚裏的孩兒!”陳婉音尖叫一聲,她若是出生高貴那需要走這條偏路。“姐姐,我也是為了你,你不能這麽對我。”

“為了我?”陳氏覺得好笑,人到了絕境還真是什麽都說的出來。

陳婉音點頭如搗蒜“姐姐你想,宋芳苓嫁給了大皇孫,未來可能就一步登天了。那時府裏哪會有你和明兒的位置?”她凝視陳氏認真的說道:“如今瑞王已經去了西南,京中奪嫡的只剩大皇孫和三皇子。謝梓錦和三皇子是表親,日後肯定助三皇子奪嫡。姐姐,我要是去了奉國侯府,是他的妻子,咱們就是三皇子的人,等三皇子繼位,府裏就沒人能和你匹敵。”陳婉音一把鼻涕一把淚,額頭磕出血絲。“我知我進府是為了幫襯姐姐,如今有這大好機會,姐姐可不能錯過。”

陳氏輕哼一聲,說的好聽,口口聲聲說是為了自己,實則還不是為了她陳婉音能攀高枝?不過宋芳苓的事確實如一塊大石壓在她胸口,日日睡不安寧,如此一想陳婉音的話,倒有幾分道理。“你覺得你能嫁進奉國侯府?”

陳婉音一聽就知陳氏口氣松軟,“只要姐夫願意出面,還有大嫂,只要他們去求親一定沒問題的。”

“你想的倒美,有哪家是姑娘上門求親的?”陳氏笑笑,見陳婉音臉色越來越差,“行了,此事我會和你姐夫商量,退下吧。”陳婉音欣喜若狂,剛想道謝。“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若是你姐夫不願,你的孩子該沒得還是會沒有,你該走的一樣得走。”

陳婉音低頭,扯出苦笑:“多謝姐姐。”

“老爺,舒服麽?”陳氏輕柔的幫宋賢按壓肩膀。後者舒服的嘆息,“陳婉音的事,你打算怎麽辦?”雖是武國公府的人,但畢竟是外姓,宋賢把處理權交給了陳氏。

“我本想著一碗子藥灌下去,讓她和爹爹回去,落得眼下幹凈。但是......”

“但是如何?”

陳氏停下手中的活,坐到宋賢對面。“我一細想,這般並不妥當。老爺您想那日見著這醜事的可不只武國公府和奉國侯府兩府人,或許礙著咱們的面子能不說,可人多嘴雜難免會有嘴碎的說出去。”

宋賢點頭,今日他上朝就聽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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